隽金坊在皇城之南繁京之北离城南的药局有两个时辰左右的车程。
晏府的马脚力好一路上歇了一次晏公子邀她下车买些宵夜。
马车上从来不装吃食因为公子嫌不干净。
他在全面了解药局现状之后出手甚为大方命车夫走自家点蓉斋那条路。
三更已到城北的商铺聚集区还是灯火辉煌勾栏里的杂耍进行的如火如荼笙歌管弦专挑这时候声嘶力竭翩翩的□□舞裙在高楼上又招又闪的……脂粉香气混着饭食面点的油荤一点点蚕食清寂的漫漫长夜。
说是买实则掌柜的迎出来送了一大包精致的糕点。
她挑了枣泥蜂蜜糕装到轻便的木盒子里在老车夫尽职尽责的陪同下努力克制住了抓起肉松馅棋子饼往盒里丢的冲动。
晏煕圭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干清清静静地站在店门口等她显然是高估了她要用的时间。
她对晏公子的印象改观不少一盒糕点就打消了大半草原上的不愉快。
她见到路上酒肆里招客的许多年轻姑娘头上都戴着帽子她熟悉那种花纹正是在草原上天天看到的、阿伊慕独门的绣样。
各色各样的小花帽笼着乌黑的头发把女孩子们衬得娇俏可人。
所以阿伊慕的劳动成果真的造福千家千家之首则是数银子的晏公子。
苏回暖一想到突厥姑娘偷了母亲耳环去会这位巴朗结果垂头丧气地跑回去就无比同情。
“我在草原上跟军队走的那天公子和容将军在一块儿么?” 晏煕圭随意点了点头并未多话。
苏回暖词穷意尽遂在车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了晏府的马车十分舒适停下来也没有多大动静。
晏煕圭倚在榻上等她自动睁眼。
苏回暖身体昏昏沉沉思维反而活跃地感觉到他是个有些冷的人表面上待人和善可骨子里的矜贵很容易就划了一条鸿沟出来。
她偏头整理了鬓发谢过他和车夫。
准备下车前倏地记起一事回首对他道: “公子下官不是小孩子。
” 晏煕圭淡淡“嗯”了一声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他“总角之龄都明白”的那句话以及之后意味深长地望向她的举动。
他不禁道:“苏医师若知道不用说出来毕竟我们也都知道。
” 苏回暖真心觉得自己这个晚上睡不好了。
药局的大门上了新漆门外站着守夜的瑞香。
苏回暖目送马车消失在狭窄的巷子里紧了紧衣裳对小侍女道: “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瑞香道才在门口站一会儿雇的车夫前脚刚走只要了一半银子。
苏回暖令她烧水准备洗澡瑞香替她拿出晾干的丝质里衣一边笑道: “齐医师吩咐值班的佣工温好了水姑娘可以直接去早些上床歇息。
谁送姑娘回来的?那车子好看的紧呢!” 苏回暖道是东家要表示对药局的重视例行问话。
这一晚由于乘车疲劳她一觉睡到第二天辰时半夜连水都没喝。
接下来的三天里苏回暖看试卷看到头晕眼花。
医生的字本来就习惯性的潦草答卷尽可能写的工整但字迹是一个比一个难认。
以前还不觉得放到书桌上一张张地翻阅效果就太明显了。
覃煜出身世家写得一手漂亮隶楷她从小跟着师父练字但练字的那两个时辰是一回事开药又是另一回事已经脱离痛苦的学生生涯很多年了要她重拾心境练字实在是强人所难。
苏回暖看了几天匪夷所思的字体开始由人及己地反思。
以后药局里的医师给百姓们写药方须得让她瞄一眼虽然城南识字的人少但药铺抓药的总要看得清吧她开始怀疑药师会不会抓错许多药以至于闹出事端。
出题耗费极大心力苏回暖特意去繁京最大的书局租阅历年太医院试题搬了一堆资料回房间里钻研连吃饭也在房里解决。
侯府要求的六个人得在初七前就位时间紧迫她只能牺牲睡眠。
笔杆快被她咬穿了一个爱干净的人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是莫名其妙。
初四的时候药局最终定下了新医师的名单三个天金府的三个外地的。
晏府的第一份一两补贴派人送到他们家里这些钱对生活清贫的医师们相当可观有些人的亲属原本不乐意自己家里的顶梁柱去盈利微薄的惠民药局这时也松了口当着府中下人的面热络地收拾东西。
初阳高照苏回暖坐在堂上和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的晏府管事秦元谈公事门外的秋风阵阵作响。
晏氏出的两名医师和药局自己聘的医师坐成两列仔细听日后的注意事项。
苏回暖和颜悦色地说:“我们新进的医师可以胜任日常诸事我相信大家能处的很好。
六位医师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惠民药局如今受侯府恩惠实力大增资薪跟的上有什么好的建议直接与我和方老先生说。
方老先生在药局辅助大使多年经验及为丰富我也需仰仗他处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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