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扇骨寒第56章 阳灯照影大寒立春
北平大寒后的第三夜月隐于云风似锐利之刀贴着城根疾驰而过。
阜成门箭楼高悬两盏白炽汽灯灯罩外覆着厚霜光芒被严寒吞噬仅余两团惨白映照出城砖缝中冰溜子宛如一排排倒挂之钢钉。
城下一列列伪警头戴皮帽枪刺上挑着纸灯笼灯笼红面白框框中墨书“戒严”二字墨汁未干已然凝结成冰渣。
后海冰面寒冷至极冰层在风的雕琢下泛着蓝光踩踏上去先是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继而仿佛踩碎一面镜子裂纹顺着脚心延伸至远方。
忍冬静蹲于冰裂中央白氅铺展恰似一瓣雪被掩埋半截。
她手中紧攥一把“阳火捻”长八寸粗如绒线外缠棉纱纱浸姜汁与雪水。
三十六根火捻排成圆环环心深埋一只铜匣匣内三十六枚“阳灯芯”——桑皮纸紧紧卷起内裹白磷、樟脑、松脂、金银花炭末再以糯米浆打成薄片外涂羊脂封口蘸蜜。
火捻点燃不爆仅吐暖烟烟呈淡金色可弥漫三炷香之久专为大寒夜开启“阳门”救人、救己、救一城之生机。
铜匣盖面血书小字一行:“中国不死山河不暖亦不生。
”血已凝结成冰字迹却凸起仿若一道难以愈合的创口。
忍冬以指尖轻触血字仰头望北——彼处长城蜿蜒积雪压城宛如一条冻僵之龙。
她深吸口气白雾于面前凝结成细小冰针针尖朝外恰似为黑暗布下一圈防线。
她低声呢喃:“今夜就让鬼子的心脏为吾等跳动最后一次。
” 冰面南岸小金银身着童子军棉袄帽耳紧系仍被寒风撕扯得啪啪作响。
他怀中抱着一只空鸟笼笼栅由细钢丝绞成笼底铺有桑皮纸纸上摆放着三枚“延时胶囊”——裴述白亲手装填德国拜耳的洋地黄毒碱八小时后心脏将停止跳动。
孩子将鸟笼紧紧捂在胸前仿佛抱住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他呵出的气息凝成冰霜霜花于笼栅上结成细小冰珠珠中映照出冰面中央那团淡金暖烟恰似在黑夜中凿出一轮小小的太阳。
宣武门暗沟水闸紧闭黑水如墨平静如渊仿若沉睡之龙。
麻小六静立闸口将一只湿漉木箱拖上岸箱号“0120-阳灯”封口铅丸。
他取出手锯锯断铅丸箱内三十六罐“忍冬毒”抗血清整齐排列宛如一支肃穆的银军。
麻小六将血清搬上独轮车再以旧棉被严严实实盖住正欲转身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急速回身手中紧攥铁钩却见赵阎青身着伪警大衣自阴影中缓缓踱出。
赵阎青沉默不语只将一张通行证扔给他通行证背面以铅笔写道:“子正西直门货场煤列七节尾节车厢无灯。
”麻小六嘴角微扬露出半颗金牙将通行证纳入怀中推车没入夜色。
西直门货场煤列宛如黑龙静卧铁轨车头喷吐着白色水汽。
忍冬、苏砚舟、霍小芝、小梅子、小金银五人紧贴车厢阴影快步前行。
尾节车厢无灯门却半掩门缝中透出微弱的淡金光芒——那是盛慕秋提前塞入的“阳灯芯”于黑暗中为他们点亮一盏小小的“太阳”。
五人依次进入车厢厢内堆满麻袋袋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煤灰。
苏砚舟反手关门以铁扇骨插上门闩再贴近门扉倾听确认无追兵才低声道:“三十六罐血清已上车下一步过丰台停青龙桥将货物交予晋察冀交通站。
”忍冬颔首却从怀中掏出那只绣帕以指尖轻轻摩挲着金线忍冬仿佛在抚摸着一条无形的脉搏。
她抬头目光透过车厢板缝遥望更遥远的北方——那里长城横亘宛如一条被冰雪凝固的巨龙龙脊之上正升起第一缕晨曦。
煤列轰鸣铁轮与铁轨摩擦火星四射。
车厢内五人静坐成一圈中间放置着那只空鸟笼。
笼底的桑皮纸已然燃尽仅余一圈细灰灰中掩埋着三粒未爆的“延时胶囊”。
忍冬以指尖拈起一粒对着窗外的晨曦端详片刻忽地轻笑:“裴述白言八小时后心脏停跳然吾等之心脏尚在跳动。
”苏砚舟应道:“则令鬼子之心脏代吾等而停。
”语罢五人齐声轻笑笑声被车轮碾碎散于寒风中恰似为北平城留存一粒火种。
丰台站外残月如钩探照灯的白光像一把钝刀来回刮着铁轨。
碉堡群黑魆魆地蹲伏枪眼蒙着霜像一口口被冻哑的井口。
煤列喘着白汽缓缓停靠车厢板壁结着半指厚的冰甲在灯光下泛出青灰色的冷芒。
守备队副队长韩云阶裹着日军呢大衣从岗楼里踱出。
他是沈阳人伪满陆军学堂出身今夜替松本千鹤顶班。
韩云阶把温度计举到灯下水银缩在零下二十七度的刻度里像一条冻僵的银蛇。
他低声嘟囔:“再冷一分钢轨也要崩了。
”随即抬手用日语喝令:“各碉堡降低探照灯角度严防逆光死角!” 话音未落车尾方向忽然浮起一团淡金色的暖烟。
风卷着烟像一匹薄绢被撕成碎缕却不消散反贴在夜色上轻轻颤动仿佛有人用金线给黑夜缝补丁。
韩云阶心头一紧拔出手枪压低声音:“去两个人车尾巡查脚步放轻别惊动‘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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