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火虫下的星光第258章 为她设计
窗外的风带着北方冬日特有的凛冽刮过顾星晚工作室的玻璃发出一阵阵呜咽。
室内却是另一番天地暖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羊毛、棉絮和一种名为“时间”的沉静气息。
顾星晚站在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块上好的墨色塔夫绸这块料子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将工作室里所有的光线都吸纳了进去只在边缘处留下一圈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光晕。
她已经对着这块料子看了整整三天。
三天前苏曼卿女士亲自登门将这块布料和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委托交到了她手上。
苏曼卿那个名字在苏绣界乃至整个中国工艺美术界都如同一座丰碑。
她不仅是苏绣技艺的集大成者更是将这项古老艺术从闺阁绣架推向世界舞台的传奇人物。
而现在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希望顾星晚为她设计并制作一件棉袄。
“不是演出服也不是展览品”苏曼卿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那双布满老茧却依旧灵活的手轻轻抚过塔夫绸“就是一件冬天穿的棉袄。
一件……能让我走在苏州的巷子里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棉袄。
” 顾星晚当时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苏曼卿那双清澈却又仿佛映着岁月沧桑的眼睛读懂了那平静背后的万千思绪。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棉袄这是一位艺术大师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与回望是她与这个世界、与她所挚爱的苏绣艺术的最后一次对话。
而顾星晚一个以解构和重塑传统服饰闻名的年轻设计师被选中成为这次对话的记录者。
这是无上的荣誉也是沉甸甸的压力。
顾星晚的设计理念向来是“古今对话”她擅长从浩瀚的历史中汲取灵感用现代的设计语言和结构赋予传统元素新的生命力。
但这一次她面对的是苏曼卿——一个活的传统。
她不能轻易地用自己那套“解构”的逻辑去拆解苏绣那无异于对一位长者的不敬。
她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既能安放苏绣的灵魂又能体现当代审美的出口。
三天里她几乎没有动笔。
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在工作室的资料库里翻阅所有关于苏绣的典籍、画册特别是苏曼卿女士各个时期的作品。
她看到了苏曼卿年轻时绣的《猫戏图》那猫的眼睛用了十余种不同深浅的丝线在光线下竟能呈现出琥珀般的剔透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绣布上跳下来伸个懒腰。
她也看到了中年时期的《寒江独钓》用极简的针法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江面的萧瑟与孤舟上渔翁的寂寥那是一种超越了技艺的、直指人心的意境。
顾星晚渐渐明白苏曼卿想要的“活着”的感觉并非是对过往辉煌的复刻而是对生命状态的一种描绘。
是那种历经千帆返璞归真于平淡中见真味的状态。
那么这件棉袄的设计核心就不应该是繁复的纹样而应该是“意境”。
一个念头如同黑夜里划过的流星在顾星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想起了苏州的冬天想起了拙政园里那几株着名的红梅。
大雪覆盖了亭台楼阁万籁俱寂唯有那几点殷红在皑皑白雪中傲然绽放。
那是一种极致的对比是生命在严酷环境下最顽强、也最优雅的宣言。
对就是这个! 设计的骨架瞬间清晰起来。
首先是款式。
顾星晚摒弃了传统中式棉袄臃肿的H型轮廓也没有采用过于夸张的现代剪裁。
她选择了一种改良的“直身盘扣大衣”的廓形。
线条简洁流畅从肩线到下摆呈一条略微内收的直线既能保证穿着的舒适度和保暖性又能塑造出一种从容、挺拔的体态。
长度到膝盖下方这个长度最能体现东方女性的含蓄与韵味。
接下来是颜色。
主色调就是苏曼卿带来的这块墨色塔夫绸。
墨色比黑色多了一丝层次和温润如同中国水墨画里的焦墨沉稳、内敛却又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它是雪夜是背景是时间的底色。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部分——苏绣。
顾星晚决定不在衣服的正面或背面绣上大面积的图案。
那样太“满”太刻意会破坏整体的静谧感。
她将刺绣的位置定在了两个地方:一是左侧的肩袖连接处二是右侧的下摆。
这两个位置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形成了一种不对称的平衡。
当人行走时手臂摆动肩部的绣品会若隐若现;而目光下移又能在裙摆处发现另一个惊喜。
这就像在园林里赏景一步一景曲径通幽充满了探索的乐趣。
肩部的刺绣她构思的是一枝从雪中探出头来的红梅。
梅花的枝干用“乱针绣”的变体以深灰、墨绿的丝线绣出遒劲有力、饱经风霜的质感。
每一笔都不是平滑的而是充满了力量感的顿挫。
而那几朵绽放的梅花则要用苏绣中最精巧的“虚实乱针绣”。
花瓣的边缘用极细的丝线绣得轻盈通透仿佛能看到雪粒落在上面的痕迹;而花瓣的中心则用更饱和的绯红色层层叠加绣出丰盈饱满的立体感。
最点睛的是花蕊她要用一种近乎失传的“打籽绣”用丝线绕成一个个微小的、坚实的颗粒仿佛是梅花积蓄了整个冬天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凝聚成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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