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里有你第585章 不报复但无愧
八十二岁的婆婆李凤英蜷在藤椅里阳光透过窗棂薄薄地铺在她松弛的手背上。
张岚端着温水走近老人浑浊的眼珠迟缓地转动最终落在她脸上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
张岚俯身把水杯凑近老人嘴边动作熟练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婆婆干瘪的嘴唇触到杯沿费力地吸吮着。
喂完水张岚直起身目光落在老人松弛的脖颈皮肤上那里像揉皱的旧棉布。
三十年前这脖颈曾挺得笔直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倨傲。
张岚的思绪被拉回到三十年前那顿初为新妇的饭桌。
崭新的红漆桌面映着几张脸空气里飘着炖肉的浓香。
她刚拿起筷子婆婆李凤英已将一块油亮的红烧肉夹进儿子陈志强碗里:“强子吃这个累了一天了。
”筷子轻盈地掠过张岚眼前仿佛她只是桌边一道模糊的影子。
张岚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僵笑容凝在唇边。
她想起自己母亲待嫂子总是先夹菜给新妇笑意盈盈地招呼“多吃点”。
这里的温度骤然跌至冰点。
她抬眼看向丈夫陈志强他正低头扒饭对碗里那块肉和母亲的动作似乎浑然不觉。
他咀嚼着喉结滚动对饭桌上无声的寒流毫无感知。
张岚垂下眼默默扒拉着碗里的白饭那点肉香此刻成了某种尖锐的讽刺。
更深的寒意在腊月的月子里凝成冰锥刺穿了张岚的记忆。
豫东平原的冬夜北风如受伤的野兽在屋外旷野里凄厉地咆哮。
窗户纸被吹得扑棱棱乱响薄薄的木门缝隙里寒气蛇一样钻进来。
东屋——她和襁褓中女儿暂时的栖身之所——冰冷得像地窖。
陈志强在郑州工作这空旷的农家院里只剩下她和婆婆以及这刚出生、猫儿般嘤嘤啼哭的女儿。
一个深夜孩子又哭了。
张岚挣扎着从冰冷的被窝里坐起借着窗外惨淡的雪光摸索着给孩子换尿布。
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哄睡了女儿她口渴难耐想去厨房倒碗热水。
走到门边伸手一推门纹丝不动。
她心下一沉再用力推拉沉重的门板只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外面被锁住了!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拍打着门板声音在呼啸的风里显得微弱不堪:“妈?妈!开门啊!”回应她的只有风声还有远处几声零落的狗吠。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想起婆婆白天轻描淡写的话:“东屋堆着那么多花生种子呢锁上稳当省得招贼。
”原来防贼的锁锁住了深冬寒夜里一个虚弱的产妇和她刚出生的孩子。
张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紧紧抱住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那声音在死寂的屋里空洞地回响。
女儿在炕上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微的哼唧。
她爬回炕上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那小小的身体。
窗外北风依旧在旷野里肆虐一遍遍撞击着薄薄的窗棂。
黑暗无边无际锁住的不仅仅是门还有她刚刚开启的新生活里那点微末的暖意和指望。
她睁着眼望着无边的黑暗直到窗纸透出一点灰白那锁住的门才在清晨被钥匙打开。
日常的磋磨是细碎的砂纸缓慢而持续地磨蚀着张岚的神经。
她肠胃弱吃了油腻就难受只能喝点稀米汤养着。
婆婆李凤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慢悠悠地拉着风箱火苗跳跃映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张岚端着一碗清澈见底的米汤小口啜饮。
“妈我就爱喝点这稀汤胃里舒坦。
”张岚轻声解释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李凤英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她碗里那清汤寡水嘴角扯动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刻薄的预备。
“哼”她鼻腔里哼出一声风箱杆拉得重了些呼哧呼哧响“那米油子、米精华可不都在这浮头漂着?你倒会挑净捡这最有养分的吃!”她语气平常像在谈论天气字句却像裹了霜的针一下一下扎在张岚捧着碗的手上。
张岚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滚烫的碗壁灼着皮肤她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一股冰寒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低头看着碗里几乎透明的汤水婆婆的话像沉底的渣滓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默默放下碗胃里那点仅存的暖意也彻底消失了。
饭桌上的空气常常是凝固的。
张岚偶尔试图打破这沉闷分享点孩子新学会的动作或是村里听来的新鲜事。
她的话音刚落李凤英会突然拔高声音像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迅速而突兀地将话题生硬地扭转到毫不相干的方向: “强子南坡那块麦地我看着该浇了!明儿你抽空看看去?”或者是对着并不存在的方向提高嗓门:“今儿这风刮得怕是要变天!”她从不直接斥责张岚“闭嘴”只是精准地、一次不落地将她发出的声音当作空气瞬间抹去。
张岚剩下的话语便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终只能默默咽回去连同那份微弱的分享欲。
她看着丈夫陈志强他有时会略显尴尬地对她扯扯嘴角更多时候则是埋头吃饭仿佛饭桌上这场无声的绞杀从未发生。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任何争吵都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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