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宋朝第20章 刘娥的崛起
寇准的离去如同抽走了汴京城最后一丝刚健的骨气。
朝堂之上再无那种能令皇帝色变、让佞臣胆寒的雷霆之声。
剩下的只有王钦若、丁谓等人日益露骨的谄媚和一片“祥瑞纷呈”、“圣德感天”的阿谀之词。
真宗皇帝彻底沉醉于这片由谎言和虚荣编织的温柔乡中。
他待在玉清昭应宫和滋福殿的时间越来越长与“天帝”沟通的仪式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怪异。
他似乎急于向那个虚幻的存在证明自己的虔诚以换取内心那始终难以真正安宁的平静。
繁重的政务他越来越懒得理会一股脑地推给了以王钦若为首的中书门下。
然而即便是最甜美的迷梦也有被现实惊醒的时刻。
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春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谴”如同冰水浇头让真宗和整个朝廷都打了个寒颤。
是日清晨司天监官员连滚爬爬地冲入宫中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彗星!彗星出北斗光芒竟天!” “什么?!”真宗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
在那个时代彗星的出现尤其是出现在象征帝星的北斗区域被视为极大的凶兆通常与兵灾、国丧或帝王失德紧密相连。
他踉跄着冲出殿外抬头望去。
只见幽暗的天幕上北斗七星旁一道拖着长长扫帚状光芒的星辰正冷冷地悬挂着其光惨白带着一种不祥的静谧。
真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凉。
“怎……怎么会这样?朕……朕日日祷告虔奉天帝为何……为何会降此凶兆?”他声音发颤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恐慌迅速蔓延整个汴京。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散播开来。
有人说这是对皇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警告;有人私下议论这是澶渊之盟屈辱的报应;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那些所谓的“天书”和“祥瑞”认为这是欺天之过。
王钦若、丁谓等人也慌了神。
他们赖以生存的“天命”理论此刻遭到了最无情的挑战。
他们试图解释说这是“除旧布新”之兆或者说是有“奸佞”蒙蔽圣听但都显得苍白无力。
真宗皇帝根本听不进去他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自责之中连续多日辍朝在宫中焚香祷告甚至下了“罪己诏”然而那颗冰冷的彗星依旧在夜空中停留了二十多日仿佛上天冷漠的审视。
就在这举朝惶惶、皇帝崩溃的时刻有一个人却异常地冷静。
她就是刘娥。
二 “娘娘宫外都在传说这是上天震怒呢。
”罗崇勋低声禀报着市井流言。
刘娥坐在窗边正对着一局残棋闻言只是轻轻落下了一枚黑子将一片白子困死。
“上天震怒?”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嘲讽“上天若真有灵该劈的也不是官家而是那些把他捧到云里雾里又让他摔下来的人。
” 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这场危机根源不在于彗星而在于皇帝乃至整个朝廷脆弱的心理防线建立在虚幻的“天命”之上一旦出现与之相悖的“凶兆”便不攻自破。
“官家现在如何?”她问道。
“官家忧惧成疾已是卧床不起了。
御医说是心悸之症需要静养。
朝政如今几乎全由王相公、丁相公他们把持只是……他们如今也是焦头烂额拿不出个主意来。
” 刘娥点了点头。
机会往往孕育在危机之中。
皇帝病了权臣失措人心浮动这正是她这个一直隐在幕后的人走向前台的最佳时机。
她起身吩咐道:“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本宫要去探视官家。
” 当刘娥来到真宗的寝宫时只见真宗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躺在龙床上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天帝恕罪”。
王钦若和丁谓等人侍立在一旁亦是愁眉不展。
见到刘娥真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要起身:“爱妃……朕……朕是不是真的失德了?惹得天帝降罪?” 刘娥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柔声道:“官家切莫胡思乱想。
官家自即位以来勤政爱民仁德布于四海更是与辽国缔结和约使万民免于战火此乃莫大功德天地可鉴。
区区星象变化亘古有之岂能尽归咎于君德?或许是……是边境不宁或许是水旱之兆臣妾一介妇人不懂这些但官家若因此忧惧伤身才是真正的不妥。
” 她的话语温柔而坚定没有直接否定“天命”却巧妙地将真宗的“失德”焦虑转移到了具体的、可解决的政务问题上。
更重要的是她表达了对皇帝个人的关心这与王钦若等人此时空洞的宽慰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宗听着她温言软语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是爱妃知朕……” 刘娥顺势在床边坐下亲自服侍真宗用膳服药动作轻柔神态安详。
她的平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渐渐驱散了寝宫内那浓厚的恐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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